音乐行者的“乡愁”
音乐行者的“乡愁”以20分钟写出那几句旷世诗行的余光中先生,去年底长辞于世。这首《乡愁》诗,抒发了海峡“这边”和“那边”同胞的深挚情愫。自此,“乡愁”便成为凝聚了家国情怀的一个诗意词语。
回望西方古典音乐旅程,“乡愁”也如影随形一般跟随着许许多多音乐行者,并催发出了许许多多传世名作。“音乐行者”是我杜撰之词,是指为数甚多的音乐大师,离开故国故土,行走到了异国他乡。这些行至外域寄寓异地的“行者”,毫无例外,都有浓浓“乡愁”。
只有离别,才知故土炽热,家国情深。于是,“乡愁”才给敏感的艺术家以灵感,才有了惊世的或旷世的杰作横空出世。可以说,“乡愁”是一个热切的信念和情感,也是艺术上最易萌发的一个触点和空间。
音乐是无国界的“世界语”。音乐家是流动着的“行者”。许多大师是在家国之外创造了艺术辉煌。比如德国音乐家贝多芬,他的半个多世纪的生涯大多在奥地利度过。他的全部杰作以及最终长逝,皆在异乡维也纳。或许因为在地理上在文化上德奥两国就很接近,以至于在音乐史上常有“德奥音乐家”这个统称。因此,在贝多芬的音乐中,还没有发现鲜明的“乡愁”之迹。
但是,从东欧波兰行走到西欧法国的音乐大师肖邦就不同了。他行至巴黎,而今看来地域亦非遥远;但在当年,年轻的肖邦离乡之际,却是深情地怀揣一捧故乡的泥土。在他病逝异邦之际,还是至嘱将其心脏带回波兰安葬,以让自己最终安睡在故乡的土地上。肖邦这个“音乐行者”的深厚的“乡愁”之情,还满满灌注在了他的喷涌而出的音符之中。肖邦的钢琴名作,多以“波兰”为主题,如“波罗乃兹”,“马祖卡”等舞曲,就是将带有家乡泥土芳香的韵律,植入到了他的技巧艰深的专业创作中。至于他以钢琴纯技术性的“练习曲”形式所创作的《练习曲》,则是对于波兰的一个激昂的抒怀。
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曾写过一段传遍世界的不朽旋律。最初,是在他的标题为“新”交响曲的第二乐章中,由英国管温婉旖旎咏奏而出。当场,音符直击人心,唤起共鸣,人们潸然泪下。后来,这段曲调配上了歌词,唱出的是“思故乡”。有词或无词,这段音乐的每一音符都浸润了深深的“乡愁”。这段堪称西方古典音乐中典型“乡愁”的旋律,连同德沃夏克的《(新)交响曲》,是作曲家的异国所作。他从捷克行至到遥远的美国。在这块“新”上,他产生了浓烈的思乡之情。不仅每年必回故国,而且把自己的亲人接到身边。这位大师的“恋家”情怀,还不止于此。在美国,他创作了他的作品中最著名的一些篇章。如《第九“新”交响曲》和《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》等。这些作品最动人的,就是融情的思乡音符。在异国,他的音乐虽也借鉴了本土音乐元素,以至他的成功之作被美国音乐评论家称之为“美国的交响曲”。但是,德沃夏克断然否定,他说:“我的音符始终没有离开过波西米亚。”“乡愁”让他的去国之作,仍沉浸在故土难离的情怀之中。
20世纪现代音乐的开山鼻祖斯特拉文斯基是人。他也是一个“音乐行者”。青年时代离开俄罗斯,长期在法国在美国生活与创作。在漂泊的“行者”生涯中,他的作品,特别是以俄罗斯最擅长的芭蕾舞剧为题材的作品,其音符之中常常充溢着故乡的色彩。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音乐名作《彼得鲁什卡》,就以俄罗斯民间音乐为基调。身在他国,“乡愁”让他的笔底不绝流淌着故乡风韵。到了晚年,斯特拉文斯基终于回到祖国,在他即将辞世之前,最终又嗅到了故土的芬芳。
中国音乐家冼星海,曾在法国巴黎学习音乐,师从印象派音乐大师杜卡。虽在异国很是清贫,但他所获得音乐上的专业知识,又让他很感自己“富有”。在大师麾下半岛·体育,他有机会在国外发展。但是,如火如荼的抗日战争在祖国爆发了。冼星海毅然回国,奔赴延安。在时代的巨流中,他的《黄河大合唱》以及《满江红》《民族解放》和《神圣之战》等交响音乐作品,显示出了他的专业水平,更表达出了他的以“乡愁”化作的爱国报国之情。
和流动的音符一样,音乐家也流动在“世界”这个偌大的空间。他们行走着,皆无例外地心系故土,充溢“乡愁”。由此,音乐历史上才演绎了他们在异乡与故乡的情思绵绵的故事,也才造就了浸透着真挚动人的情感力量的“乡愁”音符。
从古至今,从这边到那边,人类的游走与行走,不仅积蓄了丰厚的深沉的情感,而且引发了普通人或艺术家的勃发思絮,为人类文化增添了隽永粲然的瑰宝。事实上,这个延绵古今的“乡愁”,已然成为一个永不枯竭的情感之源和多元多彩的艺术之泉,并成为艺术世界中的一个永恒主题。